笑下啦！香港人 Vivek Mahbubani
做棟篤笑而知名的Vivek Mahbubani（人稱阿V），是印度人，也是香港人。雙重身分，沒令他迷失，反而更明白香港文化，比香港人更香港人。「潮語，大部分都識，『識條鐵』之類？」搭扶手電梯，他會行左邊，遇上前路有人，他不是禮貌地講借借，而是先怒睥後不耐煩暗罵：「搞錯，阻住晒，唔係要我教你呀？識唔識規矩㗎？」土生土長的阿V，做棟篤笑10年，深感香港人不懂笑。「如果有個笑話可以令香港人笑，我有信心呢個笑話世界各地都得。」他覺得生活是一場遊戲，想開心，不如一齊玩。「有人覺得唔想笑，但你都未笑過，點知唔想笑？」香港人，笑下啦！
喜劇=悲劇+時間
訪問前，記者先做點功課。上網睇阿V的棟篤笑視頻，其中一段印象較深刻的，取材香港中學的聆聽試。阿V笑指錄音帶內人物超級字正腔圓，令記者那些年的求學回憶返晒嚟。「外國人都唔會咁講嘢！」片中的阿V揶揄道，他的幽默令人不禁偷笑。別看阿V一張印度人臉孔，他在香港做的棟篤笑，內容很地道。「我鍾意觀察生活同環境，細個曾經被歧視，媽咪教我，有啲事情未必係啱定錯，反而要了解點解會咁。」
他同意香港人笑點低，要成功引笑，得要明白香港人點至會笑。「我有個笑話，內容講香港人唔笑，外國人問係咪因為香港人唔開心，我話唔係，只係大家開心嘅嘢唔同。外國人覺得開心，可能簡單因為同朋友行街、食飯、睇戲，但香港人開心唔係來自呢啲，係當搭𨋢時，見同事跑過來，於是好快咁撳掣，結果同事入唔到𨋢，就會哈哈笑：『抵死，你入唔到！』，有種競爭心態。」
從另一角度看，其實香港人的開心是建築在人家的悲傷上。「你可以咁講。我成日都話，喜劇是悲劇加時間，那一刻你同同事關係唔好，所以好快咁撳閂門掣，之後睇番件事，或者覺得好儍；同樣地，以前讀書嘅瘀事，例如畀老師罰，依家講番覺得好笑。今日嘅負面唔開心，十年後睇番就好笑。」
阿V的棟篤笑題材地道，他表示自小鍾意觀察生活同環境，媽咪教他，有些事情未必分對錯，要了解原因。
阿V十分喜歡在數十人的細場做棟篤笑，享受和觀眾互動的親密感覺。最近他跟一班棟篤笑朋友逢周三中午在中環大館開騷，吸引街坊及附近上班族午飯時間拎著飯盒到來捧場，開心笑笑，度過午飯時光。
有人渴望登上紅館舞台，但阿V反而追求獨特的開騷體驗。難忘經歷包括應地區組織邀請，在荃灣一幢唐樓的天台開騷，為一班低下層家庭帶來歡樂。「好街坊feel，一家人出門口就有騷睇，見到小朋友睇得好開心。」
我是香港人
阿V自認是香港人，完全融入香港式生活，擁有香港人特性。「之前我去墨爾本做show約3至4個星期，第一個星期去到，覺得好正，嘩，藍天！嘩，咖啡！嘩，唔迫喎！咩都覺得好正好開心好relax。第一個星期覺得爽，到第二個星期，開始覺得等車咁耐嘅？點解咁熱？點解舖頭咁早閂門？點解啲人唔行快啲，咪阻住我去做嘢！到第三個星期，開始問，架車幾時至嚟？藍天？我明吖，個天本來係藍色！咖啡飲完啦，行得未？」
重返家鄉印度，他覺得自己似遊客。縱使小時候讀書曾被歧視，時至今日仍有人叫佢阿差，他無所謂，反而香港這個獨特的環境，令他找到一條出路。「我有個dream，係環遊世界做廣東話show，去不同嘅唐人街，又可以大開眼界見識世界。」他說笑道：「我希望去到其他國家做棟篤笑，台下一家大細來睇show，好開心。我好想聽到阿爸阿媽同小朋友講：『你睇下人哋廣東話幾好？』我唔係想要你嘅笑聲掌聲，其實係想睇你點鬧仔，哈哈！講笑啫！」
阿V自認是香港人。是「港男」嗎？「都係部分，但我又唔係好typical，例如坐喺度要威之類⋯⋯但手袋我一定唔會拎，第一日識女朋友已經講咗NO~WAY~！」
不止講笑話
在香港講棟篤笑，好多人即時想起黃子華。「我都鍾意睇佢，唔係因為佢講嘢好笑，而係鍾意佢把voice，好欣賞佢有自己style。另外，卓韻芝都係，好有自己風格，一上台，that's卓韻芝。」港式棟篤笑，多數是表演者在台上講道理，話題有共鳴，觀眾便會笑，然而楝篤笑不止於此。
阿V玩的棟篤笑，是美式，主攻細場，觀眾幾十人，表演者和觀眾之間有互動。「記得幾年前有個show，有兩個女仔坐第一行，我問佢哋問題，例如叫咩名？係咪單身？佢哋呆咗，原來佢哋唔知道坐咁前我有機會同佢哋傾偈，佢哋心態純粹睇show。但依家唔同，開始有人特登早啲到場霸位，想同我哋表演者傾偈。大家開始明白，睇棟篤笑唔係單單明白一啲道理，而係一齊玩，開心，係experience。」
9月8日至10月1日，在灣仔動漫基地將舉行第二屆爆笑節。在為期約1個月的爆笑節內，將有多場棟篤笑表演，有廣東話，也有英語。爆笑節是阿V與幾個志同道合的棟篤笑表演者籌辦的，目的在推廣棟篤笑文化。問阿V為何如此落力，他笑說：「自私地，我要培養呢個文化，我先可以有show睇。第二，我好想棟篤笑在亞洲，尤其香港普遍啲。點解唔可以講下笑呢？當有呢種文化， 生活好多慘事都變得好笑。」爆笑節不止叫人睇騷，還有工作坊，教參加者棟篤笑，更有比賽，讓表演者一較高下。「有人覺得人生好悶，唔知做乜好，我會問：你有無睇過show？若果無，我會叫你去睇下，我有信心，你睇完會有興趣知更多。好多人未必唔鍾意棟篤笑，只係未見識過，未接觸過。」他在訪問中，多番強調辦爆笑節是想製造平台交流，同時鼓勵更多人一齊玩，人人都可以棟篤笑。「一個笑話嘅potential好大，在乎你想發到幾大，只要你肯試。」
阿V和友人合辦爆笑節，希望推動棟篤笑文化，讓更多人認識，甚至踏出第一步，試試登上舞台，享受做騷的樂趣。
TEXT：黎力勤
PHOTO：ICC